数据基础制度建设事关数据要素市场建设、数字经济转型升级和数字文明形态塑造。中共中央、国务院于2022年12月19日发布《关于构建数据基础制度更好发挥数据要素作用的意见》（以下称“数据二十条”）。该文件在国家政策层面提出了二十条举措，致力于从数据产权、流通交易、收益分配和安全治理等方面构建我国数据基础制度的“四梁八柱”。

    数据产权的制度设计问题是当下困扰全球各法域的重大理论和实践难题。作为全球第一份系统构建数据基础制度的国家政策文件，“数据二十条”不仅对国内的商业活动、制度建设和学术话语产生了日益深刻的影响，也在国际层面引起了较为广泛的学术兴趣与关注。

    近期，《国际数据隐私法》杂志（International Data Privacy Law）刊发了熊丙万、葛江虬与陈立合作的学术论文《解码中国的数据商业化利用政策》（Unpacking data: China’s ‘bundle of rights’ approach to the commercialization of data）。该篇论文于2023年2月17日首次在线发表，被编辑部选为2023年第2期首要文章（Editor’s Choice），免费开放阅读（Open Access）。

    该文首次向国际学术同行呈现了中国在数据商业化相关事宜上的最新政策进展，系统阐述了“数据二十条”在数据产权问题上采取的数据权利分置方案，评述了此种方案对培育数据要素市场、繁荣数字经济和促进数字文明的意义与前景。本文还就中国在这一领域的政策努力在国际比较与国际竞争语境下对其他法域的潜在启示作了评论。

    《国际数据隐私法》是一家位于第一区（Q1）的社会科学引文索引（SSCI）来源期刊，由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是数据与隐私法领域的全球著名期刊。在包括美国各大法律评论（Law Review）在内的150多家法律类社会科学引文索引期刊目录中，该刊近年来排在第30位左右（近五年影响因子：3.6）。该刊物为学术季刊，每期刊发五篇左右专题论文。本文系《国际数据隐私法》刊发的第二篇来自国内高校学者的研究成果。

作者信息

熊丙万：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副教授

葛江虬：复旦大学法学院副教授

陈   立：复旦大学法学院教授

内容提要

1．为促进数字经济发展、提振企业信心，中共中央、国务院出台了《关于构建数据基础制度，更好发挥数据要素价值的意见》（“数据二十条”），对数据商业化利用若干重大问题作出安排。“数据二十条”对于未来构建数据基础制度提出了总体要求和全面部署，明确了未来相关立法的发展方向，且将对司法审判实践产生重要影响。在过去中国数据法偏重“安全”价值的情况下，“数据二十条”补上了天平另一端的“商业化”价值。

2．“数据二十条”明确采纳了数据财产的赋权模式。在此基础上，鉴于数据上权利声索主体的多元性和权利内容的多样性，“数据二十条”在国家政策层面选择从“权利束”这一底层观察视角来理解数据上的权利样态，并采取了数据权利的结构性分置方案，就不同权利主体在同一宗数据上提出的重大权利主张作出了分别规定。在国家立法落实层面，这有待做进一步规范表达。

3．相较于以有体物为原型的“所有权/用益权”权利框架，“数据二十条”选择了一钟更有韧性且更具解释力的权利框架来理解和应对数据要素上的复杂权利结构与样态。这是因为，数据的生产过程远比实物复杂，数据权利的结构性分置方案有助于解释不同类型数据形成过程中不同主体的平行性主张，并回应不断涌现的数据利用新诉求。

4．“数据二十条”还尝试对诸种数据权利主张予以标准化处理或者说模块化处理，以利于更好实现法律学说和国家立法层面的规范表达。特别是，“数据二十条”在数据生产环节将数据权利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指向信息来源主体的法定在先权利，即由中国既有相关立法业已明确规定的权利条块；另一类更为关键——指向数据处理主体的数据财产权，包括数据持有权、数据使用权和数据经营权等主要权利模块。这些权利模块均有丰富内涵，但均有相应限度。

5．数据权利上的各财产性模块产生冲突时，应先以“各处理者在数据产生过程中的劳动付出”为判断标准：谁对数据的形成付出了更多人力、物力、财力，谁的主张就更强势；再适用“具体分工角色”标准：谁对于数据生成与利用而言可替代性更低、意义更重大，谁的主张就更强势。

文献信息

Bingwan Xiong, Jiangqiu Ge, Li Chen, Unpacking Data: China’s "Bundle of Rights" Approach to the Commercialization of Data, International Data Privacy Law (Vol. 13, Issue 2, 2023)

原文链接

https://academic.oup.com/idpl/article/13/2/93/7044277